喻安宵挖甜品的勺子在半空中悬了一会儿,不知道在问谁:“扔了吗?”
程迟雨觉得这句话也不是在问他,于是没有回答。
喻安宵又陷入了纠结,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其实程迟雨根本不懂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对方明显并不在乎自己的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甚至把她继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亲生儿子还要重要。
大概是她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生活,快刀斩乱麻,与过去一刀两断了。
她彻底融入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身份,而喻安宵对于她来说也有了新的身份——可以参与配型的认识的人。
况且别人都可以拒绝,喻安宵却是个不大会拒绝的人。
他以童年的姿态站在天平的一端,对方并不需要做什么,只需“母亲”
二字就能轻易将他送上爱与道德的审判法庭。
程迟雨一直以仰望的姿态看他,如今却觉得他可怜。
可是喻安宵不应该被人施与同情,他应该得到敬仰和爱。
他应该去吃那些制作精巧、数量有限的珍贵甜品,而不是一块为了哄骗他而顺手扔出来的融化的巧克力。
程迟雨不想催促他,但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了,长到程迟雨觉得他可能会哭。
“这个超长名字的甜品好吃吗”
程迟雨又用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些不太严肃的话。
喻安宵回过神,看向他笑了笑,“好吃啊,新品吗?之前没有吃过。”
“对啊,我们老板的创新之作,特意替我做了一块,让我带回家。”
喻安宵很自然地接上他的话,“那我算是沾了你的光。”
程迟雨说:“就算她不送我,我排长队也要买给你尝尝。”
喻安宵又愣了一下,好半天也没说话,低下头又吃了一口。
“扔了吧。”
程迟雨轻声说。
喻安宵好像又掉线了,程迟雨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扫,那块丑陋的巧克力终于嘭的一声摔进了垃圾桶里。
程迟雨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脸上带了些不明显的笑容,问他:“我明天要生病了,你准备好照顾我,哪里也不要去,不然以后不给你买甜品吃了,让你自己去排两小时长队。”
喻安宵反应仍然有些迟钝,缓了一会儿才接上他的话,“你生病了,要我做饭吗?”
“那倒不必。”
程迟雨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是不要病上加病了。”
喻安宵皱了皱鼻子,笑说:“现在讽刺我都不含蓄了,一点也不客气。”
夜已经很深了,程迟雨进浴室的时候还能闻到喻安宵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橙子的香气似乎数倍放大了。
喻安宵已经回房间了,甜品只吃了一半,他说太晚了,吃太多会睡不着觉。
但到底是因为什么会睡不着觉,只有喻安宵本人清楚。
程迟雨打算向他问声晚安再回房间,却在出浴室后就看见从房间里探出一颗脑袋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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