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正面交手当中造成的额伤害其实是微乎其微的,在急忙掉转过来的弓手面前,另一路进攻的敌人也并没有能够坚持的更久一些;因为堆场内稍加延迟的缘故,他们只是得以冲的更加靠近一些西面的出口处,然后就在齐列在大车间隙的矛头和封堵的刀牌面前被挡住挡住了去路;挥舞着明显短了一截的各色武器,空自叫喊和怒骂了乱砍乱剁一阵子而不得寸进,最终留下一些被戳死的尸体之后,就不得不喊爹叫娘的再缓过气的弓手攒射下,再度的土崩瓦解而铩羽而归了;
但是在这个过程的最后环节当中却出了个意外;
因为再次对溃退的敌人进行扫描的周淮安,突然感应到在自己的防线侧边上,有十几个人偷偷从建筑中爬墙过来了;其中一个的生命体征还比常人强烈的多。
而这些伤亡中倒有大半,几乎都是这个生命体征格外强烈的人所造成的后果;因为他发现的较晚而已经让这个人靠的十分近,冲进了后方轮流待命和接力的民夫当中,大肆的乱砍大杀起来;
因此哪怕立刻让射生队的弓手调转头过去也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壮硕大汉,挥舞着一根沉重的叉头铁棍所向披靡鲜有几合对手;被他砸中或是搽到的人不是连头带盔的顶上开花,就是手脚躯干骨脆肉烂的凹陷进去;当即就造成了好些伤亡和自内而外混乱与动摇;若不是街面上的敌势已经被打退,对方配合发动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差点儿就会造成腹背受敌而全面崩盘的结果了。
最后还是老关以左手腕指被震脱臼为代价,挥动着一面漆画木牌死死缠伴住了这个领头壮汉的大部分攻击,才创造出围攻上来的老卒们用长矛刺中他的机会,最终不断的流血力竭试手脱力跪倒在地上,又被弓箭给攒射死在门边的墙角之下。
虽然自己与对方的距离尚远还算安全,但是每每回味到这里,周淮安都会忍不禁背后冷飕飕的捏一把汗的;真正的战争果然是充斥着各种意外和变数概率,一着不慎的犯错很可能就是发展成满盘皆输,或又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然后,就在他的沉思和反省之间,那些被散出去打扫战场和搜罗、回收可用物资的新卒么,却又是纷纷一惊一乍的漫步跌的奔逃回来,仔细向着他们的身后望去,却又是那些败走的敌势又在一种乱哄哄的决然气势当中去而复还了。
这一次他们总算是学乖了或是洗去了教训,站在前排的敌人已经纷纷拿起了形态各异,各式各样的挡板,而在后方大声的叫骂和驱赶当中,畏畏缩缩的狗搂着身体而岑差不齐得推进了上来。
不过,有了这一番的缓冲和空挡,营中的弓箭手也被进一步的扩张起来了;最后足足有两百多人都拿起了各式各样的弓箭,而加入到后方的战斗序列当中去。
虽然他们大多数并不见得都能熟练的使用弓箭,但是在情况危急之下只要能够拉的动弓弦,对着大致的方向放射出去就行了;反正街道就那点宽度而人群那么的密集,就算闭着眼射箭都有一定命中的概率;于是在这种双方都极度不专业的而对针织下,激烈的战斗再度爆发开来。
在此期间,数度受阻于正面的敌势,也再度有人故技重施的试图攀爬上房檐,而沿着建筑的上方突入堆场的所在;但是这一次他们就遇上了不择不扣的大坑了,那几处与堆场外墙邻接的房舍,支撑屋瓦的横梁都已经被加紧据断的只留一线,然后突然在屋顶上加上额外重量之后,就是连人带瓦的大片塌陷进去的人造大坑,而坑底只要插上一些削尖烤硬的竹片,就能够保证掉下去的那些人,没几个在能够完好的爬出来了。
然后在另一路因为守军的疏忽和手忙脚乱,又有贼人举着相对厚实的门板而冲到了门口的工事下,而试图斜搭出条翻越障碍的通路来;这时候预留的应急措施和杀手锏就得以派上用场了。
几大陶瓮烧红的木炭从边上的墙头居高临下的倾斜而至,刹那间漫天飞舞的火星和碳屑,还有滚卷弥散而开的灼热烟气,几乎笼罩了小半条街上聚拢过来的贼人。
不但烫在他们露出来的腿脚和手臂各种皮焦肉烂的焦臭难耐,还引燃了他们身上的衣物和手中所持的各式挡板,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易燃的木制品;于是乎,在一片的哀嚎连天的呛咳、哭喊声中,到处都是痛的直跳脚或是满身拍打翻滚的人影;所谓的攻势也自然而然的称谓了一滩笑话。
好在这两波不同方向进攻的贼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配合和次序,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联系和呼应,就这么乱糟糟一波流式的猪突过来了;所以,最终在两处出口前,只留下横七竖八的几十具尸体之外,甚至连门边上都没有摸到过,就再度被打的竞相溃退而走了。
然后,这不代表事态就有所好转的结果。
乘着损伤惨重的敌势再度被击退的间歇,虎着脸的老关也见缝插针的粗暴审讯起那几名偶获的俘虏来;只是得出的结果有些让人意外;这几名俘虏的身份很杂,实际上来自不同的地方和出身来历,既有附近乡村的渔民和樵夫之类,也有临近乡镇土豪的家丁,或又是石香镇本地商人的护院,还有个居然是水路私贩的成员。
而按照他们的口中所供述,负责带领指挥他们的乃是几名前衙役和乡下庄头,奉命聚集到着石香镇来是要做一番大事的;至于那名突入进来造成十多人死伤的壮汉,亦是甚有来历的知名人物,乃是四会城中数一数二大绅苏太公家的护宅教头,一条铁杖威震山林而别号“铁杖鲁”
的鲁平西,在地方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遮奢人物了。
这个结果不由让周淮安的心思愈发的沉了下去,他们的来历越复杂牵涉到的方方面面越多,就代表这次事件设计的格局和图谋越大;而这种壮硕大汉乃从四会县城前来支援和加强当地行事的消息,则是代表了正在县城里的义军所部已经不能指望了,连带着前去拜会的旅帅邓存止呕怕也是有所危险了。
而镇子中的厮杀声也是愈演愈烈,尤其是在前去市关的方向,探子一次又一次的轮番派出去,却一直不见回来报信或是联络的人;只见远处的火光与浓烟尘嚣直上的厮杀声却在慢慢远去当中。
唯一让他比较安心和倚为凭仗的,则是经过几番战斗所鼓舞起来的士气后,这里至少还有五百多名武装起来的青壮可用;而这时候,除掉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而缺乏存在感的吕副尉,剩下指挥资序和威望最高的人选,无疑就是已经初步习惯了以他马首是瞻的队副老关了。
这样就算事情走到最坏的一步,他也有相应的力量来对策一二。
这时候,从另一个回来的出口方向,却是被哨兵意外带回来一个满身尽是污泥而湿淋淋的人;赫然是之前那位负责值守堆场的队正,只见他的头盔和甲衣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身乌漆墨黑的搭子和短跨,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像是垮掉了一般。
“完了。
。
都完了”
见到了周淮安之后,他梦呓般的用一种极度悲观失望的声音,似乎自暴自弃似得喊道
“四面八方都有贼人的埋伏。
。”
“前去接应的弟兄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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