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过得也挺悲哀的。
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在其他人心里,留下过正向的痕迹一样。
可他不是不在乎吗。
为什么心脏又有点痛呢?
但很快裴云洲就说服了自己。
不管其他人怎样对他,他只要有生他养他的父母和裴家,有关怀他爱他的阿冽就好了。
“我已经好多了,你也守了一夜了,回去休息吧,”
裴云洲低声道,“休息好了再改企划书也不迟。”
他不是不想有人留在这里陪他。
但那个人不是阿冽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他没有病
掌心的伤口已经被医生处理过,缝了两针后包上了厚厚的纱布,活动有些不便,一阵阵地泛着疼。
彻底清醒过来的裴云洲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心脏又有点不舒服了。
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他怎么能因为阿冽没有赶回来陪他,就对阿冽产生不满呢?
明明是他太懦弱,才让阿冽不得不在父母来看望自己的时候离开;明明是他太自卑,不敢让这样的自己被阿冽看见,对阿冽谎称自己没什么不舒服,阿冽这才没有赶回来的。
阿冽与他说过,最近研究的课题有些卡壳,自己不该打扰他的思路的。
裴云洲静静地靠在床上,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本来想拿起昨天那本没看完的杂志,但旋即又想起,这是害得他和父亲闹了点不愉快的罪魁祸首,转而艰难地捧起了笔记本电脑。
父亲说得对,自己真正该做的事情是好好工作。
巨型游轮可以搏击风浪,独木小舟只能随波逐流。
如果他变得强大起来,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被包扎起来的右手很不方便,但好在裴云洲从前被逼着开发过左手,勉强还能继续处理工作。
打开了第一个文件的时候,裴云洲又觉得自己这样也挺可笑的。
明明最不喜欢的就是无休无止的工作,能给他安全感的,却也只有无休无止的工作。
就好像,这些挣不开甩不掉的枷锁早已和他汇成了一体,深深融进了他的血肉里。
当密密麻麻的文字占据全部精力的时候,人也就无暇分心去理会脑海里那些纷杂的思绪,就像鸵鸟,将头埋进沙丘后,就再也不会害怕。
人也是一样。
“咚咚咚。”
病房的门敲响三下,在得到裴云洲的许可后,他的主治医生走了进来。
“您好,昨晚多谢您了。”
裴云洲从笔记本前抬起头来,微笑地向医生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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