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卿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说罢,似要证明自己的决心一般,一掠袍摆调转了方向,又往北门走去。
裘十三紧抿着嘴,继续当他的哑巴。
出了司狱,那难闻的血腥味儿终于闻不见了,绥卿深吸了一口清气,脑中忽然蹦出个问题:她就是每日闻着这种味道进食三餐跟入睡的么?
虽则他自己也常年闻着这种味道,但每回从司狱里出来,他都要立即沐浴更衣。
人们只道他是酷吏,却不知他是个有洁癖的酷吏。
可这问题闪过,他又觉自己有些瞎操心。
她不是医者么,其实鲜血的味道她应当比他更熟悉。
裘十三在旁站了半天,现绥卿眸底暗色沉沉的,不似寻常犀利,猜着会不会是昨日错点的那炷香的问题,熏坏了脑子?
良久,才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司尊,现在可是要回去?”
绥卿犹豫了片刻,才道:“我突然想起适才有个关键忘记问清,还需再审一趟,你先回去备好洗澡水吧。”
“是。”
裘十三领命离去。
转身看着通往司狱的石阶,绥卿长长吁出一口气,抬脚迈了回去。
经过刑房时,正巧副都知许卫从里头出来,迎面撞见绥卿,忙见礼:“司尊去而复返,可是还有什么没审清的?下官这就命人再将囚犯提过来。”
“不必。”
绥卿抬了抬手阻止,道:“我只是随便逛逛,你去忙吧。”
说罢径直往东走去。
许卫纳罕地看着他的背影,“逛女牢?这有什么可逛的……”
绥卿来到姜念晚的那间牢房前时,姜念晚正倒在裘十三帮她新置的小木床上睡觉。
除了昨夜,她已许久没睡得这样舒适过了。
石壁上不时跃动的烛火照亮了她的侧颜,尽管一道道的泥灰遮掩了她莹腻如脂的肌肤,可那细长微阖的眉眼依旧般般入画。
若只是这样静静地欣赏,便只会觉得这是个端丽清美的大家闺秀,全然不像能做出那些出格事情的人儿。
她的美,复杂又剔透,仿佛一眼就能看懂,可有时又那么难以琢磨。
看着看着,绥卿一径失神,甚至连姜念晚睁开眼,与他的目光交汇,他都未有所觉。
还是姜念晚诧异之余抱着被子向后一缩,他才蓦然醒神儿,微微错愕地上下扫量着她:“你很怕我?”
姜念晚吐纳两下定了心神,反问他:“大人不知道外头给你起的诨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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