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从官上前探了鼻息,双眼顿时晕开两抹骇人的血红。
要知拿人之际就闹出人命来,这可是天大的失职,何况此案关乎圣上!
他大为光火地瞪向姜念晚,抽出腰刀就抵上她的脖颈:“敢在皇城司眼皮子底下行凶,你是不想活了!”
姜念晚内心想笑,君都弑了她还指望能活不成?只是眼下刀架在脖颈上,到底对死亡还有几分敬畏,加之冷雨兜头浇下,纤弱的身板便禁不住打起哆嗦来。
身为此案主犯,亲从官自然不会真当场处决了她,但不意味着不会给她些教训。
他将刀收了,给左右递了眼色:“掌嘴五十!”
一名禁军侍卫从身后押着姜念晚跪正,另一人负责执刑。
闷重的巴掌落在脸上,一下便叫姜念晚的唇角流出血来。
起先她还能咬着牙勉力支撑,后来便撑不住了,极力克制下还是出了低低的呻楚。
再到后来,越难以克制。
就在她委实承受不住之际,那巴掌却倏然停下了,她虽记不得已挨了多少下,却知离五十还远着。
押她之人也松了手,骤然失去束缚的小娘子如根立不住的筷子,向前歪去。
倒在地上前,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缓了片刻,姜念晚扶着横在身前的那条胳膊,艰难地抬了抬头。
她看清面前人的衣袍式样,同时余光也瞥见两旁齐刷刷跪地的禁军侍卫。
他们是在向此人行礼,显然这就是他们一直在等的那位大人物。
也正是因着他的到来,才中断了这场行刑。
姜念晚想努力再将头抬得高些,好看清面前人的样貌,而他也不介意给她行个方便,一掠袍摆直接蹲下了身来。
“是你。”
凉薄的声线透出两分熟稔,姜念晚也终于看清了此人,果真如她所料,到了她落在他手里的这日。
眼下场景与宫门前初遇何其相似?她跌倒,他出手相扶。
只是他一如那时英美洒逸,她却比那日还要狼狈。
姜念晚想说话,可张了张口,脸和嘴却都已不像自己的了,最终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绥卿攫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而后乜向先前行刑的那名禁军:“何故用刑?”
“禀司尊,她刺死了薛尚书!”
绥卿眼波一转,这才现地上还躺着一个。
便松开姜念晚,亲自去探了探鼻息。
眉头不由一皱。
随后又去探了探颈脉,总算眉心展开些许,道:“气息虽弱,但还没死,带回去吧。”
听到薛博远还没死透,姜念晚眼底流泻出几分失望,不过很快还是放下心来。
她自己就是医者,刚刚那一刀的位置不会有误,便是当场没能断气,也决计救不过来。
薛家人被押出院子时或多或少都挨了几下拳脚,姜念晚倒比他们走运一点,是跟着绥卿出去的,非但没有人对她施展拳脚,甚至还蹭了一把伞。
过门槛时,地面湿滑加之膝上有伤,她不慎绊了一脚,所幸及时扶住身旁的绥卿,才不至跌倒。
绥卿乜她一眼,她识相的赶紧将手收回,却在衣襟被拂乱的瞬间,看到他腰间的一样物什。
心下微微一震,竟忘了走路。
绥卿走出数步远后,她才被身后的侍卫推了两把,押上囚车。
路上姜念晚一直思忖着先前所见,本已做好与薛家同归于尽打算的她,此刻却意识到,或许不该认命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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