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门中景象却叫孟沉霜的手陡然顿住了。
珠玉满地、金银耀目倒都算不得什么,毕竟昭宗是盛世帝王。
只是那漆金嵌玉镂花的棺床上……
“只有一具棺椁?”
孟沉霜蹙眉疑道,“是我们预料错了吗?”
他往前一步踏上玉阶,朝那山峦般宽阔厚重的天子梓宫走去。
咔——
寂静的玄室之中忽然响起一声诡异的石头碰撞声,孟沉霜脚下一空。
刚刚踩上的玉阶忽然陷了下去,像是有什么机关。
他收脚撤身正要后退,周身魔气涌动着,随时准备防范回击,然而来得不是什么万箭齐发,眼前半空中竟忽然凭空开出了一道巨洞。
巨洞之内黑暗盘旋,刺骨阴风大作,根本不像人力所未,而是直接通向另一个空间!
阵阵狂风直接把孟沉霜给拽了进去!
“阿渡!”
谢邙面色一变,抓住孟沉霜在风中翻飞的衣袖想把人拉回来,可那黑洞吸力太强,直接把两个人一起扯了进去!
孟沉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好似被扔进飓风里滚了一遭,耳边脑中嗡嗡作响,辨不清东西南北。
最后终于落地撞上什么地方时,整个人在地上连滚了十几圈还没止住,直到有一道莫名的力道踩住了他的衣摆,才终于堪堪停住翻滚。
睁开眼睛一看,发觉自己竟然停在一处水岸上,半边身子悬在外边,差点落水。
可这水……是幽绿色的。
水中一颗颗惨白的头颅脸朝上,顺着水流向前漂浮,他们或哭或笑,或睁眼或闭目,像是无数断了根的莲蓬,空无所依。
这是什么地方!
孟沉霜猛地回过头,望向自己衣袍被压住的方向,一柄冰冷的长戟猝然映入眼帘。
长戟的主人屹立在幽光暗影中,双手握住戟身,而他身后的另外一双手,还拿着锋利的刀剑与长
鞭。
而他的脸……盖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铜面具。
两只眼睛穿过面具的孔洞,血淋淋地俯视着孟沉霜。
-
人间江南已是春末花落时节,极北魔域里的风雪却仍呼啸如刀割。
孤鹜城中落下的血却在长街烈焰灼烧的高温中,化成暴雨落下。
天魔族的残暴将士自东方花不注泽而来,长驱直入八百里,在天魔王阿耶山的带领下,冲破魔君燃犀在东面布下的防线,直捣魔君老巢。
好不容易重新规划建起的孤鹜城再度沦为火海,惨叫声比雪风的嘶吼还要凄厉。
一片漆黑的点墨山上也陷入兵荒马乱,堕魔卫兵们与天魔兵杀在一处,吼声整天,血流遍野。
有些堕魔卫兵自始至终没有感受到魔君燃犀的血脉召唤,整个人已经被天魔族吓破了胆,直接跪地求饶投降。
天魔士兵狞笑,抬起骨刃,一刀便砍了堕魔头颅!
凝夜紫宫中的堕魔们被打得人心涣散,早就各自收拾包袱四散奔逃保命。
唯一人手握双刀立于银涣殿外,阻拦不断逼近的天魔王阿耶山。
阿耶山身高八尺,魁梧如山,鹰鼻鹞眼,额上天魔犀角翘如钩月,环着铁蒺藜样的饰物,浑身浴血如狰狞猛虎,步步向前踏去,嗤笑道:“落罔啊,你就这么喜欢在燃犀脚底下,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吗?”
阿耶山落在泥泞雪地里的每一步,都仿佛地动山摇。
落罔拦在紧闭的殿门前,怒视着他:“阿耶山,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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