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绥音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都是因为傅斯舟——”
陈帆咬牙切齿道,那张看上去原本十分纯善的脸庞显出戾色,杀意自厚厚的镜片扩散开来,“都是因为他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
!
!”
“我们都应该很清楚,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站到最高处,坐拥一切,过去的一切才能被偿还,你的所有伤痕才能被治愈…”
陈帆红着眼睛看着阮绥音,极端愤怒,却又似乎不忍苛责愤恨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需要靠一个只是因为各取所需而结婚的男人来得到救赎,就算失去了一切也心满意足???”
“我必须杀了他!
!
!
我必须杀了他!
!”
陈帆的声音逐渐成了怒吼,“只有杀了他,杀了这个让你丢掉了自我的异端,你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
!”
“可是——”
阮绥音终于开口了,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些哽咽,“可是…你真的觉得我可以自救吗…?”
“你真的觉得我还能够自救吗…?”
陈帆不解:“为什么不能?在遇到他之前,你都已经走到了那个位置——”
“我并不是一个人走到那个位置的!
!”
阮绥音拔高了音调,“我并不是一个人走到那个位置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什么…?”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算在遇到他,遇到段奕明之前,我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阮绥音说,“我从来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坚不可摧,死的想法我有过无数次,但每一次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因为想到还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我才强忍着撑下来…即便在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活着比死要可怕一万倍…”
陈帆的神情凝滞了一瞬,随即有了些松动。
“就算我从没有和他见过面,从没有面对面说过一句话,他对我来说只是信纸上一行行凝固的文字,就像我的一个摸也摸不着的影子,但是就是他让我活到了今天。”
阮绥音停顿了一下,抬手抹掉了纵横满脸的眼泪,眼里却闪着毋庸置疑的光,“我从来都没有自救过,陈帆…”
大概是他太软弱。
许多演说家、作家都会说,人必须达成自洽、放下执着,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完成真正的解脱。
但对阮绥音而言,自我救赎这个话题实在太过假大空,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所能够想到的唯一救赎自己的途径就是从数十层的天台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