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纱制屏风前顿足,看见公主把下巴架在了屏风上,面庞白?净,眼睛鼻头都湿漉漉,可怜巴巴的样子,恍如?被捡回来的一只小兽。
“好?冷——”
公主在屏风上磕磕下巴,“九州池下雨的时候,总见厝厝去踩雨逮小蟾蜍,在亭子里打滚,我还以为淋雨是多有趣的事,不曾想真正淋雨了,才?知道有多狼狈。”
沈穆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鼻音,又见她吸了吸鼻子,这便上前将她的脑袋从屏风上轻轻摁下去,接着才?拿棉巾裹在了她的身上。
“厝厝是厝厝,你是你。”
沈穆见她蜷缩在棉巾里,小而尖的下巴抵在那?一片白?上,有如?玉的质感,“冷吗?”
其实他自己浑身还湿着,想了想先叫人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裳,自己则去端了薰笼来,搁在了榻边。
李仙芽打了个哆嗦,回应了他的问话,看他的手在薰笼上烘烤着,像一泊静水。
“你这里没有女?使仆妇么?”
“这里是提审犯人的地方。”
沈穆的手热了,从薰笼上递过去,放在了公主的眼前,“给你暖暖。”
没有女?使仆妇,李仙芽委实不好?更,此时正拧眉想着,乍见了他的手,这便犹犹豫豫地把自己的手伸出来,放进了他的手里,这人便双手合十,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眼下再回去不能,公主可怕?”
李仙芽的手被他攥在了手心里,温热一点点地盈满,她觉得他问的很奇怪,刚要摇头,忽然就?听见了一声惨叫,声音惨厉而尖,划破了茫茫雨夜,像濒死的哀嚎,吊诡而瘆人。
公主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吓得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抱住了沈穆的手臂,闭着眼睛把脸贴在上头。
“这是什?么瘆人的声音?”
沈穆知道她怕,腾出一只手抚了抚公主的头发,接着高声唤了一声管良剑。
“传令下去,今夜十笼停审,明?晨再断。”
管良剑在廊下领了命,偷偷看一眼,屏风露出素白?一角,指挥的手臂上垂着一蓬乌发,嘴角就?有了细微的笑意。
沈穆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笑意,又道:“将十二名?花案的卷宗取来,仔细护着,切莫打湿。”
管良剑领命而去了,沈穆拍拍公主的肩道,“即便停止审案,夜里难免还有鬼哭神嚎——”
“这里是牢狱,一定?有很多魂灵游来荡去,我怎么忘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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