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拥抱有些不伦不类,他们之间还隔着些距离,她半跪着倾斜了身体,一下一下叩着他的肩胛骨。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手掌落在他身上意外的温暖,没有出声,但安慰的意味还是从她的举动、她的手,她柔软的沉默中传递出来。
泣声渐渐停了。
闻丹歌几乎不敢喘气,犹豫许久递过一方雪白手帕,低声道:“干净的。”
应落逢也屏住呼吸。
这一方天地里连喘息都没有,只有两道错开的心跳,闷闷的,安静极了。
“多谢”
良久,他伸手接过帕子。
闻丹歌长长舒了一口气,注意到他指节发红,一双手冻得红肿,便要解了自己的外袍替他披上。
可手才落在衣襟上,她立刻想起来前辈在追夫宝典里三令五申的“禁忌”
——和异性保持距离。
未婚夫的弟弟也是异性吧从她踌躇的动作里,应落逢读懂了她的纠结,轻声道:“不用,我不冷。”
说罢却不自觉握拳抵住唇角,偏头咳了一声。
闻丹歌:她明明听见他咳嗽了!
于是下一瞬,一件稍薄但干燥的外袍落在他身上。
应落逢眼睫轻轻一颤,手指向上攥住袍角,低语:“你不用做这些的。”
不必为他做这么多。
她有一身修为,又有一幅赤忱的热心肠,即使应礼瞎了眼,她也能有潇洒肆意的一生。
她就像话本里的救世主一样,来去如风,不该为他这样的污泥停下脚步。
他已经求得她一次援手了,不应该再纠缠下去。
可她却说——
她却说:“我带你回去吧。”
应落逢猛地抬头,鼻间是她衣袍上清爽的皂角香气。
那是很廉价的皂荚,偏偏和他用的,是同一种。
他们之间,似乎有了隐晦的某种联系。
“回不去了”
他艰涩开口,喉咙里似有刀片剜过,一寸一寸割着他的肉。
回去?回到哪里去?他们迟早会发现他的体质,然后和刚才那群人一样,抢夺他、再凌虐他。
整整两世,他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何其可悲。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
她想说她新买了一座房子,可当着他的面,她忽然说不出话。
最终只好化作两个简单的字:“我家。”
闻丹歌知道他不愿回方寸宗。
且不说他浑身都是伤,放他回去就是自生自灭;方寸宗的人不对他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认识到,未婚夫管理的宗门有这样不堪的一面。
看着眼前苍白清瘦的少年,她却是第一次对方寸宗生起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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