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瑜等人回到营帐,刚打了胜仗,终于能停下来休整一番,他解开染血的铠甲,蓦地想到什么。
朝外喊了一声,刚要派人去问清楚曜城到底生了什么事。
但很快外头却传来一声汇报,说曜城来人了。
“让人进来。”
萧寒瑜只道,也不急着洗漱了,大刀阔斧地坐在营帐里的榻上,随手拿起旁边备好的干净布巾擦了擦,微垂。
随后传来一道脚步声,步子很稳,度平和。
他擦拭的动作一顿,这脚步声……
“珩之。”
那道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时都会在脑海里扎根盘旋的嗓音响起,磁性温润,一如既往的好听,牵动着他跳动的心脏。
手里的布巾无意识地攥紧,他愣愣地抬眸,前不久想念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战场上的风,裹挟着他的思念,送到了几里之外的人面前,又将人送到了他这里么?
徐闻的目光忍不住染上一丝疼惜,在他的视线里,那向来干净如雪的少年,此刻却沾染着干涸的血迹,眼角的几道划痕添了狼狈的破碎感,眼神黯然惶惶,静静地望着他。
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徐闻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弥漫一股巨大的压抑,空前的悲寂。
战争使人称雄,亦害人生怖。
萧寒瑜动了动唇,唇轻颤,嗫嚅只了一个音:“抱……”
徐闻当即阔步上前,手臂一张,将坐在榻上的人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怀里的人睫毛微抖,又道,“哥哥,抱紧点……”
徐闻依言使劲。
“再抱紧点……”
徐闻又使了劲,身上的衣裳被沾上了些血迹,但他丝毫不在意。
鼻间甚至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很难闻,然而徐闻只关注一件事,他要让他的殿下,感受到自己一直在。
故而他收紧了手臂,手劲极大,似要将怀里的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给足了满满的安全感。
拥抱是世间最浪漫的心意剖白,两颗心近乎是毫无阻隔地紧紧贴在一起,慢慢地,跳动频率变得一致。
仿佛心脏是在为对方而跳动。
徐闻其实已经说不清了,这个拥抱,到底是在安慰索抱的珩之,还是在慰藉自己惶恐不安的心。
他一路走来,哪怕对战争已经有了充分的认知,却还是一次又一次为战争的残酷性而感到悲戚难过,亦愈来愈怕,自己即将见到的珩之,可能也遭受到了些非人的痛苦。
万幸,珩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但当他看到那双悲寂沉重的眼神时,露出久违的痛苦黯淡,他呼吸一窒,也抑制不住地难过起来。
亦是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现,以前那个意气风,哪怕是性格执拗阴鸷亦浪荡不羁的少年,早已被悄悄地留在了萧国生乱的前一日。
取而代之的,是肩负一国重任的青年储君,就这么悄然成长,眼里桀骜的光渐消,深邃的幽眸,仿若藏了许多事。
萧寒瑜在这一个漫长的拥抱中汲取了令人安心的力量,他阖了阖眼,睫毛便微湿黏在了一起,轻声问,“哥哥,幸好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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