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看女排比赛。
排球社女生也挺多的吧?你们知不知道排球社招新是谁负责?”
“好像是……”
她心中忽然萌生一类恶作剧时惯有的按捺的快乐,“她们理事长?”
“谁啊?哪个班的?”
这次,大头终于比她先开口了,大头用一种好似机器人般的电子音——她最近正沉迷于扮演智能ai——卡顿着说:“13班的、方泳柔。”
那天晚上,周予也做梦了,梦见她站在排球场上,打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漂亮发球,方泳柔跑来接,忽然大喊一声,喂!
这么烫手,你丢给我干嘛?她冲方泳柔笑,就像她骗她寝室里有蟑螂那会儿一样,顽劣、幼稚,但知道不会被怪责。
风将她与天上所有的云都往前吹。
可方泳柔一动不动地站在网后,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她撇着嘴角,怨怨地说,反正你也无所谓。
球网像楚河汉界般横亘在她们之间。
天上的云都卷成一团,变厚,变黑,下雨了,瀑布般的大雨,一切都在大雨中消失,只剩下一座被雾笼罩的灯塔,如观音娘娘腾云驾雾、隐隐发光。
她努力向着那光走去,可怎么也无法抵达……她感到每一步都踩不到实处,好像在泥泞中如游魂般飞,忽然腿上用力——
她骤然弹起,按住僵痛的小腿。
抽筋了。
骨骼与筋肉都在向着成熟生长,养分不足,因此打破长夜叫醒了她。
她讲给阿妈听,阿妈说,晚些送你回学校,顺路买箱牛奶给你带去。
阿妈正用电脑看些满屏英文的文献,她窝进书房角落的一把皮椅里,自己找了本书看。
母女两人静静地与彼此待了一会。
乡下的阿嫲在这家里住了一个礼拜,像颗被风刮到此地屋檐下的草籽,被刮到何处,就照着何处的地势生长,汲取自己所能触及的养分、避开坚硬的岩石。
她很快在不断试探中摸清了儿媳的底线,找到令自己能够在这个家中生存下去的方式,并在儿媳懒得着眼处作威作福以寻求自己内心的平衡,比如她总背地里欺负小朱,挑刺小朱买的菜、在小朱干活时从旁指指点点,而当钟琴板着脸回到家、办公或是读报时,她马上大气都不出,连带行动都变得轻手轻脚起来。
她们婆媳二人相安无事地同桌吃饭,当阿嫲嫌弃桌上的汤淡得像烧锅水,阿妈就和颜悦色地说,我口味淡,照我的口味做的,你吃不惯就出去吃点。
阿嫲当即闭嘴。
餐后,阿嫲总会提出要求,要喝酒柜子里某一瓶收藏多年都未开封的名酒,她早看出儿媳将这些都当作苍蝇肉,可总要不情不愿地特意询问,以表对儿媳一家之主地位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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