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也是,衍小郎练字读书雷打不动每天两个时辰,这样律己的性子,便是一般大人也做不到,更别说月姐儿一个小姑娘家。
哎,若不是衍小郎这么个身份,好生进学一番,说不得也能得个功名。”
“衍小郎的身份怎么了?”
阿青好奇问道。
白婆手里盛着汤,叹道:“赘婿啊,你不知道吗?本朝赘婿是不许上科场的。”
阿青却道:“不对吧。
我昨天还听老爷提了一回,说入了秋,就送衍小郎去学堂呢,若他不能入科场,干嘛老爷要往学堂白扔钱?”
“老爷这么说过?我的个天老爷,现在束脩多贵啊,也真是舍得哩!”
白婆叹一回,转念又道:“不过老爷是读书人,兴许比咱们想得长些呢?”
两人盛好姜汤,堂屋里杜氏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趁竹帘子打开,白婆往堂屋里睃了一眼,只看见两个孩子另换了身细布衣裳,正对着墙角背起手站着。
白婆缩回脖子,轻手轻脚地回了厨房。
不一会儿,阿青端着碗也出来了,小声与白婆道:“娘子生好大的气,我们今天可得记得避着些,别沾着火了。”
白婆想起刚刚那一眼,啧啧两声:“这还是娘子头一回罚衍小郎吧?”
阿青点点头,忽而捂着嘴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白婆问道。
阿青抖着肩笑了好一阵子,才在白婆的连连追问下道:“白婆你是没看见,刚刚我出门时,衍小郎凑过去找月姐儿说话,被月姐儿撅回来了。
衍小郎竟也没恼,没一时,又凑了过去。
我出来时,还听他唱歌哄她呢。”
白婆讶道:“月姐儿不是最宝贝这个弟弟,生怕他气着病着的?怎么今天使了牛性?”
阿青想想刚刚看到的情境,边笑边道:“我哪知道。
这或许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
要我说,也怪衍小郎这些日子总欺负月姐儿,月姐儿哪是受气的性子,今日可不就还回来了?”
白婆也笑道:“看衍小郎平日对月姐儿不假辞色,我还有些替老爷娘子他们抱屈。
没想到,衍小郎也不是不在意月姐儿的。”
外事少提,堂屋里,江月儿对这个不知道该叫衍哥儿还是叫顾敬远的难兄难弟当然没有一点好脸。
从在船上哭了那一气儿开始,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哪怕杜氏发了脾气,她也是心不在焉的,问她的话,该答的一句也不答。
要不是上回江栋与杜氏分说了一回,加上杜衍解围解得快,以她今天的态度,妥妥还得再挨一回打。
杜氏是愤怒之中没有察觉,但杜衍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跟江月儿有十个时辰都在一块,便是再笨,他也该看出了这个姐姐与平时的不同。
江月儿这个心思浅白如山间小溪的小姑娘今天让他忽然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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