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说得正认真,他来气,隔着薄裘踹了一脚,“你跟着我逃命,且不说有多拖累我,偌大个王府不要了”
“玄铁卫都是端王叔的亲兵,没有你护着,还不让侍卫司拆干净了”
云琅喝了口参茶,剐他一眼“老主簿跟着王叔这么多年了,忠心耿耿。
一觉醒过来,府上小王爷跑去跟个逃犯浪迹天涯了。”
云琅都不忍心想老人家得被吓成什么样“说不定哪天,咱们俩隐姓埋名卖酒的时候,见一位背着包袱找王爷的老人家”
萧朔轻声“我知道。”
“既然知道,有什么好恨的。”
云琅就不惯他这个劲,“我当时跑了,是不得已。
你困守王府,也是不得已。”
“都是不得已,谁也不比谁好过,自然谁也不比谁委屈。”
云琅摸了摸萧朔手背,把薄裘分给他些,把人一块儿裹上“来,再笑一个。”
萧朔静了片刻,竟当真依他所说,又牵了牵嘴角。
云琅吓了一跳“好乖。”
“云琅。”
萧朔不容他得寸进尺,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缓声道,“你大可再多说一句。”
“罢了罢了,这个也不训你了”
云琅气力不够,一时还打不过他,能屈能伸“你那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萧朔淡声道,“只是原本想送你,却不想阴差阳错,没来得及。”
云琅惦记了十来年,还想追问,着萧朔平静神色,竟没说得出话。
那时候,他忙着准备出征,萧朔忙着替他送行。
云少将军向来闻战则喜,战事越凶险便越兴奋,兴冲冲提兵出征,连别也不曾额外多道一句。
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挨得太紧,压得太沉,一桩连一桩当头砸下来。
多年后再回头,竟只剩了一句阴差阳错、没来得及。
“你今日训得好。”
萧朔也转了话锋,不再提此事“往事已不可追,是我囿于昔日,徒增烦恼。”
云琅正徒增烦恼,被萧朔无端戳破,没好气横他一眼。
“我这些年,的确睡不很好。”
萧朔道“说那些话,不是为了叫你听了难受。”
云琅闷闷道“是为了叫你自己听了难受。”
“是。”
萧朔道,“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夜深人静时,一想到你孤身在外,便只盼有人狠狠骂我几句,心里尚可好受些。”
“只是我既无长辈教导,又无挚友在侧。”
萧朔缓声,“只能自己同自己说些狠话。”
云琅“”
云琅越听越不对劲“小王爷,你这是故意说了叫我心疼的吗”
“是。”
萧朔极坦然,“我今日说错话,惹恼了你,若不说些话叫你心疼,你又要同我怄几日的气。”
云琅张了张嘴,佩服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朝他抱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