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继而便又催促,裴元辰不能逗留,必须要回去,只是若是他自己不愿,这一番想法也很难实行。
裴元辰没有挪动,他只是睁大了双眼,试图在梦中的迷雾里,望见河岸对面的人,于是他又听见那人叹息,“你且回去吧,你的家人让我催你回去。”
裴元辰一愣,少年慢慢收回了目光,喃喃问,“我会回去,可是,您能转交一句话吗?”
迷雾中的人只好答应。
裴元辰抬起眼睛,少年没有看雾,没有看桥,也没有看过桥下滚滚不停的流水,他只是久违感到了湿润,眼睛里的大雨终于返还天空,他轻轻说,“能不能,告诉她们,秋秋很想她们。”
很想很想,很想很想,思念是无法抵挡的大雨。
如果思念是一条河流,那么他已经被淹没良久。
在泪水落下之前,迷雾匆匆退却如倒影穿梭,一切都崩逝,霎那间万物归一,归为黑暗,连自己都似乎化成了一粒尘埃。
自七月初十裴元辰忽然昏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夜。
这一病,来势汹汹而愈演愈烈,少年从一开始的震颤剧痛到后来的人事不知,气息渐渐微弱,最严重的一夜,甚至连药都喂不进去。
云画却强作镇定,熬药安排守夜,处处不落,一天一天熬过去。
裴承显已经老了,却也乘着轿子趁夜赶下山,裴家上上下下似乎都已经严肃,这病来的这样蹊跷而迅猛,于是为了裴元辰的病情,一时之间氛围已经肃然难安。
裴容诗是这样悲伤,她不肯离开裴元辰床前,可是小姑娘伤心之下水米难咽,如何能在病榻前留住,短短三四天,她便昏厥几次,消瘦了许多,于是为了守着裴元辰,她只能强逼自己,顾全身体,才来守着兄长。
裴元辰醒来的时候,正是盛夏的午后,恰巧是裴容诗留在床榻前。
他从这一场大梦中苏醒,却仿佛还残留了从前的意识,一时之间恍惚眩晕而不知身在何处,眼前晃了又晃,转了又转。
夏天似乎已经起了蝉鸣,一声声送入耳边,吵得人心烦意乱。
他慢慢转过头,仿佛不认识此处似的一点点打量房间里的一切,而在床边,裴容诗的小脸落入眼中。
小姑娘瘦了很多,眼下是遮不住的乌青,连身上的衣裳都显得单薄,也许是太累了,这么一会,她已经趴在裴元辰手边迷糊着睡着。
裴元辰只是沉默着看她,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慢慢试探着动了动手指,轻轻放在裴容诗的额头,他一点点抚摸着妹妹的碎,柔软的前额。
似乎有泪水滑落,惹得激起一片冰冷,啪嗒啪嗒落在枕头上,也是这样的清晰可闻。
下一刻,宁欢推门进来,她一样单薄消瘦,手里端着一碗药,脸上是掩不住的忧愁悲伤。
可是这些神情立即就消失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苏醒的裴元辰,一种直冲脑海的惊喜和震惊使她一时之间呆立原地,小姑娘的泪水呼啦便落了下来,砸落在地上。
她喃喃自语,起初声音是这样小,连裴元辰都没听清,接着便渐渐大了起来,宁欢带着哭腔喊:“公子醒了!
公子醒了!
云画姐姐……!”
她端着药扭身便跑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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