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现编道:“训练有素的死士常将极薄的刀片贴于上颌,可用做垂死之争,也可……”
他意味深长地看范洪,“万幸,他只是自戕,没对大人做出不可挽回的行径。”
范洪没话了。
估计白毛汗已经炸了满脊梁。
给景平拔毒是个漫长的过程。
日子一晃,大半个月过去,这日晌午,李爻的小院内。
“他脸上不用继续敷药了。”
花信风给少年摸过脉,平铺直叙。
待到药布拆下,军医和孙伯用净水把景平的脸擦干净,在场几人都不说话了,屋里死一样的寂静——少年脸上手上被毒液腐蚀的伤口痊愈了,却落下大片的朱红斑块,狰狞得像沁在皮肤里的胎记。
“小公子莫心急,”
军医道,“我给你开些平斑去痕的药膏,每日擦一擦,痕迹会淡的。”
十三岁是能看出成人后的模样了。
景平将来必是玉树临风、俊朗非凡,好好的脸骤然毁成这样,任谁都不可能当没事生。
少年人坐在铜镜前怔怔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没惊骇,二没吵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军医跟另外仨人使眼色:劝劝啊,这咋整。
李爻拿眼睛晃花信风:你上。
花信风咧嘴:我最不会安慰人了。
孙伯心疼孩子,嫌弃地看着另外三位:平时不都挺能耐的嘛……
景平透过镜子看几人暗渡陈仓,皱眉笑了:“诸位不用给我解心宽,医术我略懂皮毛,前两天自己换药时,就知道八成会是这般结果。
军中事忙,花大人和大夫快回吧,指甲的伤口,我自己理会得。”
四个大人更面面相觑了。
景平叹了口气,说自己累了,把四只呆的木鸡都“请”
出去了。
檐廊下。
军医又看了一眼屋里,压着嗓子道:“这孩子不一般,老朽行医多年,头回见这么淡定的。”
花信风挠着腮帮子看李爻:“师叔,他是不是憋着攒大的呢?”
李爻双手揣在文生袍的广袖里,来回溜达两趟,冲二人摆手:“行了,你们去忙,我看着他。”
二人离开,小院里又静下来了。
李爻蹑手蹑脚,附耳在门上,听不见屋里动静。
李爻也曾少年,知道十三四岁的孩子脾气拧巴,若是他想避着人,上赶着关心他,或许会生反效果。
可一辈子那么长,年纪轻轻脸就毁了,万一平静是压抑情绪呢?万一钻了牛角尖呢?
李爻终归是不放心,脚一飘轻悄悄上了房。
咳,从未曾想,上房揭瓦的活儿,整到自家屋顶上了。
孙伯也不放心,去而复返,进月洞门把东家上房看了个满眼,正自呆愣,见李爻冲他摆手挤咕眼,让他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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