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许提着东西站在门口,脸色沉沉,面对这扇门,它不但没打开,门里的人还迟疑了一下,立马传出拒绝的声音:“你拿回去吧,我吃过了。
他过来的目的根本不是吃饭,是想和她两个人在一起,无论是吃饭也许,还是看看她,看她吃自己带过来的食物,吃得香,他觉得幸福,觉得满足,即便她吃饱了,难道他就不能进屋看看她吗她到底怎么了?
江见许心里一紧,将手放到门上,只要他一用力门就能推开,可他盯着门两秒,最后还是将手放下,回头望了眼大杂院的人,如果他就这么走了,这些人不知道会怎么背后胡说是非他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嗯一声正色道:“先开下门,你三哥的事得跟你聊一下。
果然还是亲人好用,门板里的人犹豫几秒,终于打开了,江见许脸色笑容早就没有了,他推开门走进去,先观察了下屋子里没有什么异样,脱下来的衣服又没洗,堆在箱架旁边箱子里
然后他目光看向屋里人。
她穿差青色绸裤。
白色棉衣,用棉衣包裹自己。
也不看他。
被散差一头刚洗完的乌亮长。
棉衣穿得匆忙。
头有一半掖在棉衣领里。
见到她头不整齐,江见许手动了下,想帮她捋一捋,但她态度冷淡,也不跟自己说话,他手动了一下,还是放下了,门他没有关,他隐约察觉到她对自己有种莫名防备,他不知道这防备从哪儿来,明明昨天还依偎在他怀里,看见他会像小鸟一样飞奔过来,江见特别喜欢。
可现在,竟然离他几步远,隐隐在躲着她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她一向很热情,热情的他不知所措,现在突然冷淡下来,依旧让他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她生了什么事。
他只能谨慎地未关门,将门半开着,在门口停了下,才慢步走到柜子前,将手里的饭盒轻放到桌上,一个饭盒里装着满满的白切肉,一路上包在他棉衣里,还热腾腾的,另一个饭盒里装得是国营饭店买的米饭和菜,沉甸甸放在桌上。
这是两个人晚上的伙食,是他冒着寒风,骑着自行车从南穿到北一路带过来的
来之前满心欢喜,来之后如浇冷水。
他没说话,视线数次看向韩舒樱,韩舒樱也没说话,只是坐在凳子上,拢着棉衣低着头望着墙角一处在看一头顺滑的散下来,显得她一张脸巴掌大小,看着有些苍白,概红的唇点缀其中,就算这样冷淡,但在江见许眼里,她惹人怜爱,有那么一瞬间,江见许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她也是窝在长椅上,这样防备地用手包裹自己,低头脸色苍白的坐着。
那时候他理解她心中的彷徨和恐惧但现在明明他们已经安全了,面对他,她为什么还会露出防备,一如初见他时的模样
“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这次火车上病倒不少人,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他听说今天鹿城医院没有床位了江见许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些,在她对面凳子上坐下,没有像往常一样靠她太近,他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排斥,亲密的人之间的感觉本就敏感,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基本只是声音,都知道对方是高兴还是沮丧,是亲近还是疏远。
韩舒樱盯着地面,听他问起,过了会才回:“没有,我很好。
见她说话了,江见许轻“嗯”
一声,他道:“我买了白切肉,买了莱,都在饭盒里,待会在炉子上煮个汤,晚上就不用饭了,对了,炉子”
他俩都不在家,炉子这么久没捅,应该灭了,还得去邻居那里借块火炭点炉子。
他没有说完,韩舒樱抿了下唇打断他
“你刚才说三哥,他什么事?”
韩舒樱想梳理自己内心和感情,没有心力想其它事,但江见许既然提曾祖父,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个时候曾祖父可千万不要出事了。
江见许脸上明显一滞,仅仅一秒就又恢复正常,但英俊的脸上已经一点笑容也没有了,他反复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他道:“你三哥杨弘杉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了,等他离开采石场,我会通知你们见面。
“原来是好事,韩舒樱心里是感激江见许的,她点了点头,双手在棉衣里握在一起,低头对他说:“谢谢。
可谢谢两个字,过于客气的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拉得更远,原本面对面,却仿若千山万水
江见许放在膝上的手张开,又握紧,他内心也很忧虑,望着她,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突然产生这种变化,一声谢谢过后,屋子里半天没声音。
半天江见许动了下薄唇,面沉如水,开口道:“我们之前聊过,虽然他是你三哥,但身份特殊又是劳改人员,你现在姓韩,不姓杨,和他还是不要有太多接触,我会帮你把户籍方面尾扫清,以后不会有人从户籍上面调查到你原本家庭“另外有一些东西,也要销毁,如果被有心人现比如你身上戴的银锁,还有里面的照片”
这些证明身份的证据,还有些留着蛛丝马迹的物件,像信之类的,都不能留着。
话落,就见对面韩舒樱伸手干脆利落地将脖子上的银锁取下来,交给江见许:“谢谢你帮我,我都听你的,这个东西交给你处置吧,我相信你。”
韩舒樱拿出礼貌的笑容可江见许却怔怔地看着她,心头没有一丝喜悦,他伸手将银锁接过来,她捏着链,他接着锁,两人的手没有碰触一下,远远隔开。
她在上方,他
在下面,只有一道银链相连
她放手,银锁啪地一下,落到他掌间
他以为跟她讨要这个她会不舍得,毕竟天天宝贝一样戴在身上,是她身份唯一证明,以为会费些口舌说服她,没想到她毫无留恋地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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