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十分有耐心,似乎很愿意听她继续讲下去,缓缓道:“七八年前,楚国令尹吴栗霁在楚变法,如火如荼,让其余各国忌惮,可惜他最后被人暗杀,因而变法失败。”
姒夭叹口气,心里也升起一丝凄凉,吴栗霁执政时,正值老郑王求亲,记得对方劝父王先虚与委蛇,但不必答应,私下改制变法,等国力中天之日,再不用仰人鼻息。
若是变法成功,也许她就不用嫁给老郑王,那之后的一切便不会生。
吴栗霁啊,匆匆在殿前见过一面,样貌已模糊,只是那精瘦身形套在宽大袍衫之下,像一棵独自开在岩上的青松。
“他被人暗杀,不是意料之中吗?动了那么多人的高官厚禄,百姓拥护又如何,百姓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呐。”
“楚国势大,公卿贵族根深蒂固,一上来就广收爵禄,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吴栗霁是个能人,只是太急些。”
他抬眼看过来,眉宇笑意满满,语气温柔,“不过制法护法,能为理想献身,也是一种福气。”
这人八成是疯了,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会剩下。
姒夭无语,“上卿,活着才最重要,一具尸体谈什么理想。”
他点头,眼里笑意更深,“也对,我只想告诉公主,法制改革并非易事,环环相扣,半分不得马虎,否则正如你所言,丢了命,也没法完成志向。
如今大争之世,各国图强,老一套办法早就陈腐不堪,比如军功封赏,亲者给予奖励,远者就踩在脚下,同是一法,分不同人而治,这叫人治,与法无半分关系,便称不上改革,与我的理念不符。”
原来在这等着,绕老远给自己讲课呐,法贵在一视同仁,绝不会偏袒亲戚。
可她也不能被几句劝退,“我知道上卿的意思,法治若真能行,也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但总不能冤枉人吧,退一万步讲,就算雪家有错,治罪便是,雪姬根本无辜,难道一个人做坏事,他家都是贼不成?”
丰臣摇头,“殿下说的不对,一人贪腐,全家享用,一样也要承担,何况法必严苛,才可使人惧怕,不敢再犯。”
“意思是一人犯法,全家同担。”
“自然不会同罪,却也不能逃脱惩治。”
窗外依旧春光明媚,阳光金灿灿穿过窗棱,绕过青色帷幔,落在对面人眼睛里,却荡不起一丝涟漪。
全家连坐,那要死多少人?姒夭手心冒出冷汗,“上卿也许有自己的道理,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能明白。”
语气谦恭,态度冷淡,丰臣听得清楚。
“我想你,恐怕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交心之人吧。”
“殿下,不是要做我姐姐吗?”
姒夭冷笑一声,这样的人,做了亲姐弟又如何,“胡说而已,我可高攀不起,上卿好好休息吧。”
顺手掏出一个香袋,扔在案几上,“这是挚舍人配制的安神方,你收着吧。”
转身离开,阳光打在脸上,方觉身体有了温度,她方才与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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