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她嗫喏道:“我的东西,只怕上卿不稀罕。”
丰臣摇头,“殿下此言差矣,在下既然开口,自然心里有数,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成。”
姒夭点头,明知火坑也得跳,只要活过这一遭,总比被人打死强。
她髻凌乱,像只刚受惊吓的兔子,丰臣安抚道:“殿下,此去齐国还有几日,你可以好好准备。”
目光一触,心照不宣,如今美色乃唯一的救命稻草,这幅风尘仆仆的样子,步摇金簪插满头,像屠户家跑出来的婢女,魅惑一个段瑞安戳戳有余,但要抓住以清心寡欲自居的君王,实在不容易。
他的目光炯炯,好似能把人穿透,缓缓道:“齐国美人无数,王上却从未扩充后宫,应该说自息玉夫人仙逝,大部分时间都留宿在德政殿,批阅奏折。”
听上去可比自己那个左拥右抱的父皇与兄长强得多,也不知对方还活着没,若接到信,早做打算,总能留住条命吧。
他给她一条命,她还他最爱的儿子一条命,两不相欠。
姒夭失神,半晌没搭话。
马车仍在行驶中,翻山越岭,中途有仆人送吃食,不是山珍海味却精致香甜,手艺着实让人吃惊,这一程跟随天下最有权势之人,总算不会受委屈。
上辈子可是在囚车被押到齐都,风餐露宿,险些丢掉半条命,待遇天差地别,可见人这辈子,选对同伴有多重要。
丰臣净完手,用丝娟擦干,交代天黑前入郑都,这会儿应称作郑郡,“殿下再忍忍,等到源城好好休息。”
姒夭柔声说谢,心里又开始翻腾,郑郡守不就是前郑国公子乐,曾经未婚夫君,说起来全是糊涂账。
她当年受父命交好郑国,借端午节去源城赏花,被郑国夫人看上,许给公子乐,哪知郑国公色欲熏心,竟打起儿媳主意,半夜潜入她房中,才闹得人尽皆知。
这笔账,自然又算到她头上。
如今两人再见,岂不尴尬。
停在哪里休憩不好,偏选源城,很难不说是对面人故意为之。
看笑话,天下第一谋士可没那么无聊。
或许想瞧她如何应对,也许要试探郑郡守的衷心,上辈子阻拦她为妃,这辈子难道转了性,不知深浅,都未可知。
心里百般不愿意,面上还要不漏声色,如今活命要紧,丰臣万万得罪不起,随即笑颜如花,“源城可是个好地方。”
夜幕时分,马车来到郑郡都城,街边仍有行人穿梭,商铺林立,烟火缭绕,一幅安居乐业的景象。
姒妖揭开帷裳瞧了瞧,与十年前相比,源城繁华不少,明明是被灭国,竟如此安宁。
她满脸疑惑,丰臣也顺着目光望出去,“楚郑毗邻,原就交好,殿下肯定来过源城吧?其实臣小的时候也来过,都说郑郡风调雨顺,富庶之地,哪知所见竟一片萧条,还好归入齐国,我王励精图治,才不枉费这好地方。”
将入侵说成救国,真乃天下第一人,谋臣俱是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之辈。
丰臣淡淡一笑,“不久以后,楚国也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好地方。”
另一个好地方,另一个被亡了的国。
姒夭如鲠在喉。
对方似乎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伸手放下帷裳,袖口盈香,丝丝缕缕打上脸颊,让姒夭本能地退了退。
她的怯意被尽收眼底,丰臣悠悠道:“殿下不必害怕,我也不是残暴之人,与公主并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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