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蓬头质子走出那道泥墙,郑重其事地将一柄断剑递到狗爷面前,并用一双炽热和期待的目光看向他,那群一心只想争夺精金古币的江湖众人则目光如炬地汇聚在那柄断剑上。
去年寒冬的某个深夜,有一紫袍道人手持拂尘从天而降,与一位赤臂纹龙的扶桑刀客联手向狗爷起凶悍攻击,在院内激战数百回合。
三人交战一夜,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在树下这条大黄狗的协助下,以一泡无根之水激起巷口杏树一夜芳华,引来滚滚天雷。
陷入颤抖的狗爷最后借助一树芳华气运,最终不得已出剑,一剑化出两道天元,引得古井之水幻化蛟龙。
凭借手中断剑斩了扶桑刀客的脑袋,同时将那名紫袍真人道冠斩落,一剑生万势将其击成重伤。
这院墙破损正是因那名紫袍真人而起,他在重伤逃遁时一掌将这道砖墙击出一道缺口,便是借此逃遁出了杏花巷。
狗爷第二天用土坯填了这墙的缺口,和稀泥时用的正是这柄断剑,墙修好之后蓬头少年再也没看到狗爷这柄断剑,
起初他以为狗爷将剑遗弃,后来经过一番追问加抽丝剥茧的推敲才现当日击溃紫袍真人,斩了扶桑刀客的那柄断剑被狗爷封存在了泥墙里。
质子许天虽不是修行者,却也知道剑对于一名剑客的重要性。
狗爷望着蓬头质子许天递过来的断剑,想接又犹豫了,他的目光原本混浊,再次看到这剑又忽的醉眼明亮,炽热的眼神里不经意间流出一抹剑客的肃杀与寒光。
从狗爷的表情足以判断这剑的重要性,许天觉得这剑即便断了旧了,至少还是一名剑客的尊严。
脚下无鞋,人穷半截,一柄剑对于剑客而言亦是如此。
再次见到断剑的狗爷脸上表情僵硬了一下,一闪即逝的眼神中隐藏的这份炽热并未在锈迹斑斑还沾染尘土的断剑上停留太久,他的眼神又很快像火光荧荧的油灯被风扑灭了,仿佛这剑不是焕然光彩的灯油,而是一根能够压断肩膀的扁担,重若千斤。
“把这东西从墙里取出做甚,我如今不用剑也能把这群人打个屁滚尿流。”
许天清楚地听到了狗爷的措辞是“打”
,而非“杀”
或者“斩”
这类斩钉截铁的狠厉字眼,相较于以前,他的剑一旦亮出,必是见血而收!
蓬头少年坚定地将剑举在狗爷面前,给出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剑客手中无剑,还叫个锤子剑客!”
阿飘决定离开太湖鼋头渚到江湖中立名,伙同毛驴偷了天师府三柄木剑,当时还被毛驴嗤之以鼻,阿飘的想法很纯粹,他认为剑客没有一柄好剑,这跟男人光有一身与女人巫山云雨的鏖战之术的理论,身边苦无与其深入交流和切磋技艺的实战道侣有何区别?
有剑不用与想用没有可谓天壤之别,正因有这层想法和顾虑,阿飘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天师府的三柄木剑给背了出来,要不是梨木剑一直常伴老祖宗身边没法顺手牵羊偷出来,阿飘此次混迹江湖背负的应该是四柄剑。
蓬头质子许天的这一句反驳使狗爷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甚至目光开始躲闪,不去看那柄剑,仿佛这剑沾染了罪恶,让他失去了重新再握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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